一 红树介绍
六年前,我们随环保局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现在的滨海大道,而是比它更美丽的勃勃生机。
那,就是让人留恋的红树林。
当时,深圳地区沿海和滩涂都分布有繁茂的红树林,形成了红树林和社会共成长的局面,它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每个深圳人引以为自豪的深圳这座新兴城市始终和大自然保持的一种独有的默契。
红树林,多么好听的名字。但是,对于它,我们知道得少之又少:它是怎样一种植物?它为我们做了些什么?
“红树林”名称的由来,是源自於一种红树科植物-红茄的特徵,这种树的木材、树干、枝条、花朵都是红色的,其中树皮的部分可以提炼红色染料,马来人於是称它的树皮为“红树皮”,而中文名称则叫做红树(mangrove)。红树林泛指像红茄这类,生长在热带、亚热带地区的河口、海岸沼泽区域的耐盐性常绿灌木或乔木树林,是陆地到海洋过渡的生态系。红树林又有“潮汐林”的别称。涨潮时,海水侵入河口区域,淹没红树林的生育地,红树林的树身下半部都泡在水中,只露出上半部,看起来像是长在水面上的森林。在海水退潮之後,河流下游至出海口间,会露出泥质或沙质的滩地,这片被称为“潮间带”的地区,由於泥沙不断堆积,而形成河口叁角洲、 湖等地形。这里的环境泥泞而潮 ,红树林植物选择黏质度高的泥质滩地着根生长,而松散的沙质滩地无法使红树林定根并支持树身,所以在沙滩环境是看不见红树林植物的。 目前全世界的红树林面积约为 1400 万公顷,其中分布密度最高的是在印度洋和西太平洋的临海地带,如越南、泰国、马来西亚,这些区域的红树林就占了全世界的 20%。红树林的地理分布集中於赤道两侧南北纬 0 度至 25 度之间,分属於十科 16 属 55 种。世界上最大的红树林位於孟加拉,面积广达一百万公顷,其次为非洲的尼罗河叁角洲,面积为七十万公顷。
红树林植物独特的生存方式主要表现在:独特的胎生苗繁殖、排盐、保水的叶片、多功能的支持根与呼吸根。
哺乳动物以母体怀胎的方式孕育幼子,“胎生”似乎是动物才有的专有名词,然而属於红树林的树种中,也有许多具有这种独特的繁殖方式。种子是植物的生命之源,在萌芽时需要充分的水分与氧气,但在极度缺氧与盐度高的沼泽软泥上,既不适合种子发芽,也不利於幼苗的生长,因此红树科的植物就发展出这种先发芽、後落地生根的繁殖方式,以克服沼泽地的恶劣环境。
胎生的红树林植物,也是经由开花、结果,产生它们的下一代~种子,但是种子即使成熟了,也不从树上脱落,相反的,包藏在果实体内部的胚芽开始发育,,渐渐地变为带有胚茎的“笔状胎生苗”;胎生苗从母株吸收营养,并利用胚茎上的皮孔呼吸,继续成长到成熟可脱离母树,尖尖长长的“笔 ”像一个小椎子,直直落下并插入软泥中,开始发根且长出新叶,展开生命中的新页。水笔仔的胎生苗发育期比较短,大概七、八个月左右会成熟,所以在夏末开花後,可以逐渐观察到结果、胎生苗发育、一直到第二年春天,胎生苗才落下;五梨跤的“孕期”更长,要一年多,所以在看到开花的同时,可以看到的胎生苗可是前一胎的宝宝哦!
这些胎生的小苗万一在第一次落下运气差一点,没有插入泥中,也能乘着潮水,飘流他方,重新落地生根。这些胎生苗的内部具有间隙组织,饱含空气,因此比重较水为轻,可以在水面漂流数月,胚茎表皮还含有不好吃的单宁酸,可以避免软体动物及甲壳类的侵袭,因此,这样的植物可以播迁远方,而广布於全世界的热带、副热带地区。
在红树林生长的地方,潮水起起落落,有时候是近乎淡水的环境,有时则是接近海水的盐度,为了适应这样变化剧烈的的环境,红树林植物发展出各种具有不同应变结构的叶片。以台湾的红树林植物来说,榄李具有肉质的厚叶片,能够保存更多的水分,水笔仔、海茄 、五梨跤的叶片则具有厚厚的表皮,防止不必要的水分散失;另外,海茄 的叶背密生绒毛,也可以防止水分蒸发,叶部还具有盐腺,可以聚集盐分并把多馀的盐分排出去。另外也有研究认为,红树林植物可以利用落叶的方式,把植株多馀的盐分集中在老叶,落叶时一并排除。
对於像树木这种高大的植物来说,要在软软地、漂移的泥地上固定不动,是多麽困难的一件事!另外,软泥里面氧气不足,还要想办法呼吸空气。红树林植物对於这个难题的解决方案,是发展出浅而广的呼吸根、地下根与支持根等根系来解决。
支持根是从树的主干长出,悬垂向下再深入软泥中,而支持根本身还在分支成更多的支持根,最後形成连续向四周延伸的根盘,这是最典型的红树林植物特徵,外型有点像蜘蛛的长脚。支持根除了支撑用,也兼具呼吸的功能,五梨跤可说是这种根系的代表者之一。
地下根则是因应缺氧沼泽所发展出的另一种特殊根系,由主干分出,在地下形成放射状的横向伸展,非常利於氧气与水分的吸收,代表植物如海茄 。
呼吸根的功能和地下根相当,他的通气组织很发达,在表皮满布皮孔以便空气进出。呼吸根的形态不一,有从树身分支向下着地的,如五梨跤的支持根兼做呼吸根用,也有从地下茎向上伸出水面的棒状结构,如海茄 ,而榄李则是横向生长,像膝盖状弯曲并露出地表,水笔仔的树干基部呈板状形态,绵密的呼吸根侧分出来後,在深入软泥中,也做支持根用。
由于边缘效应,红树林生态系开放性强,生物繁多,生产力高,具有独特的生态功能和重大的经济效益。比如说自古以来,与红树林沼泽地相连的岸边都是人们聚居的地方,他们一面利用红树林所能提供的自然资源,包括木材,薪炭,食物,水产,药物及其他化工原料等有用物质,另外红树林亦可通过网罗碎屑的方式,促进土壤的形成和抵抗潮汐,洪水的冲击,可保护堤岸。近年来,不少学者发现红树植物及其土壤对某些重金属,如镉,汞,锌及铅有相当程度的吸附及固定作用,所以现时许多国家及地区(包括深圳)均有利用自然或人工湿地作为较廉价的污水处理系统。
红树林如同绿色长城,在促淤保滩、巩固提岸、抵抗风浪袭击方面,有着其他植物和设施所不能替代的作用,在台风袭击时,堤外分布有红树林的地方,海堤就不易冲崩,经济损失就小。
红树林还是许多海洋生物,特别是鱼、虾、蟹、贝类繁殖的好场所,同时又为深水区活动的许多生物提供了支持。红树植物以凋落物的方式,通过食物链转换,为海洋动物提供良好的生长发育环境,因而人们把红树林区称为天然的海洋农牧场。由于红树林区内潮沟发达,吸引深水区的动物来到红树林区内觅食栖息,生产繁殖。红树林生长在碧海、蓝天的背景下,婀娜婆娑,形状奇特,加之大批的候鸟珍禽出没其间,具有独特的观赏价值。
红树林本身的经济价值也很高。据美国科学家计算,1 公顷潮间沼泽地--包括红树林在内,作为海岸保护和鱼类繁殖系统,其价值每年可达 7.2 万美元。21 世纪的经济将是海洋经济,作为海岸保护和鱼类繁殖系统的红树林将显得越来越重要,提供的价值将越来越高。目前在国际已召开多次以红树林为对象或包括红树林在内的国际性或地区性的湿地学术讨论会,并于 1990 年成立了“国际红树林生态系统协会”(ISME),1991 年还由 UNESCO、UNDP、ISME 联合召开了“红树林宪章”起草工作会议。
二 实地考察
红树林自然保护区,我们翻遍了书城大大小小的地图,也无法找到它的位置,只听老师说在深南大道上有它的指示牌,于是我们就凭着这条线索以及六年前的印象,用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脚踏车跨越“千里之途”,寻找红树林的踪影。
红树林指示牌指示的那条路是一条泥泞的小道,树林是一点没有。是不是走错了?记得以前可有一大片红树啊。到路的尽头,我们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原来所谓的将红树林一分为二,实际上是减少面积的一半。因为我们看到的是:滨海大道左侧还有部分树林,而右侧的早已砍伐完毕,变成了只有黄土黑沙的建筑工地。我们终于体会到中国环境保护总是落后于发达国家的缘由了,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去扼杀我们最亲密的朋友呢?
深圳的红树林属于边防禁区,但我们之前并不知道。为了更深入地了解红树林被破坏的程度,我们偷偷闯进了禁区,不幸的是我们的首次尝试失败了,因为没有通行证,我们被赶了出来。虽然我们有万般的无可奈何,但又不愿这次报告少了最真实的资料,于是我们又重新穿过坎坷的建筑工地,合力把脚踏车推过一座座陡坡,返回深南大道。此时,精疲力竭的我们回头一看,只见"施工重地,危险勿近"的告示,顿时钦佩起自己的勇气和能耐来。我们就这样一会骑车,一会走路,有时背背课文,有时讲讲笑话来分散全身的疼痛感,我们感悟到:生物能带动的机器的确不如汽油带动的。在互相鼓励之下,我们又长征了一回,绕过锦绣中华,世界之窗,欢乐谷,高尔夫球场,来到第二个建筑工地,目的是希望找到另一条通往红树林畅通无阻的道路,结果适得其反:我们好几次遇到边防武警查问。幸亏老天有眼,我们这次十分顺利,不但和边防武警交上了朋友,得到了一次考察红树林的机会,而且边防武警还答应寄给我们一些红树林的照片。
三 考察结果
我们在红树林自然保护区重新登上了六年前上过的观鸟亭,拍摄了大量红树林的树木和鸟类的图片,并对深圳红树林的生态系统有一定的了解。根据初步调查,目前的红树林海岸线大约长1.2公里,面积减少为三年前的一半,看上来感觉已称不上是树林了,但仍是候鸟们栖息的场所。这里的鸟类繁多,有野鸭,白鹭等,而且每逢冬季,西伯利亚的候鸟都会到红树林定居.而红树种类大概有12种。我们还采访了一些附近的居民,他们称:对红树林了解不多,主要是来自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些报道。
如今的红树林装修一新,也并不人迹罕至,看上去象是个公园,若不是“红树林”三字,我根本认不出来,倒是以前的红树林给人感觉更是与世无争,是红树、海鸟们自己的天堂。记得六年前我来时,红树林郁郁葱葱,远处海鸟翔集,渔民坐在一块木板上,轻轻一撑,就在湿泥上滑得老远:他们是去捕鱼。好一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景象。但是,现在呢?
令人稍感欣慰的是,红树林面积锐减的情况得以控制,而且园艺工人在红树林边培育了大量的幼苗,并竖起了"还鸟类一个美丽的天堂'的宣传牌。不过,红树林的未来仍然令人担忧。既然能开一个修路毁林的先例,谁知道几年后会不会又开始修建第二条滨海大道,十年后红树林会不会在深圳销声匿迹?香港新机场修建时也有破坏红树林,但他们选择的是在其他地方重建红树林,而不是让它自生自灭。据有关专家介绍,红树林的大面积消失,是近年海洋生态恶化的重要原因。海南省是全国红树林分布面积最大(约占全国一半)和种类最多(有16科35种,占全世界的一半)的地区。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其面积已由解放初的一万多公顷锐减到97年的5337.2公顷。而在我国南方边疆某地,由于我方一侧的红树林多年被老百姓砍去烧柴,遭到严重破坏,而对方国家的红树林则保护完好并大量繁衍,引起了作为我国与对方国家国界线的一条河流主航道向我方偏移了 2.2 公里,使 8.7 平方公里的我国固有领土发生了权属争端问题。
红树林,竟是如此的重要。
红树林,就是如此的重要!
结语
等待红树林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难道红树林就要这样离开我们了?
由于我们的短视和无知,已经造成了多少悲剧?
保护好我们的红树林吧。使海边那一片红树迎着海风微笑,在大海浪涛的伴奏声中起舞!
2000年07月25日